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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中国画应当从传统文化中继承什么

        作者:郑志刚2024-06-11 08:06:43 来源:大河美术报
        中国画应当从传统文化中继承什么

        倪瓒 《水竹居图》 纸本设色 52.7cm×27.7cm

        传统文化是民族历史上各种思想文化、观念形态的总和,而在我看来,traditional culture of China(中国传统文化)尽管包罗万有,但若从狭义上讲,却直接与“国学”这个概念相对应。至于“国学”,大略包括经学(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易》《春秋》)、哲学(儒家、道家、法家、墨家、名家、阴阳家、释家等)、文学(传、状、行述、事略、书事、记、碑、墓志、碣、表、论、说、辩、奏、议、封事、序、跋、书等)三个派别。中国画既称“国粹”,必当为传统文化一分子,这是无可置辩的。那么,“国学”修习,便成为国画家伴随终生之大工程。愿不愿、能不能从汪洋浩瀚的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,是衡量中国画家是否卓荦绝俗的一把重要标尺。

        依我管见,当下中国画创作亟待从传统文化中汲纳的,至少有“善、静、朴、真”四字。先说“善”,此字乃宗教、哲学、伦理学范畴中的基本概念之一,传左丘明所作的《国语·晋语》中有云:“善,德之建也。”简言之,心地仁爱、品质淳厚谓之善。然而目下中国画坛,欲念丛生、浊流遍地,为了实现一己之名利,部分画家已经到了鲜廉寡耻的地步。善念的阙如,使画家对渊厚的传统文化及堪称无上粉本的大自然,不再抱有敬畏之心。画界炒作、倾轧之风盛行,尤其是资本操持之下的个别美术行为,更是丧失了基本的道德底线。这方面,连终生出没于政治漩涡的朱元璋都懂得“天下大道,惟善为上。其善无上者,释迦是也。固大慈忍志,立大悲愿心,行无所不至,化无所不被”的道理,而今天动辄佛珠在手、焚香满室的一群群国画艺术家,却能为一个“某某美协主席团”的名额而斗得头破血流。心存善念,笔下方有静笃之气,画作才有格调可言。这便引出一个“静”字。

        与“躁”相峙的“静”,是中国画艺术向所持守的核心品格,甚至可以说无静不成画。《老子》云“致虚极,守静笃,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”,东晋名僧支遁在《八关斋会诗序》中另有“清和肃穆,莫不静畅”的说辞,都表明了“静”对心灵濡养的重要作用。窃以为,“静”直接通往某种“古淡”的境界,而缺失斯般境界,是绝难有好画诞生的。历史学家钱穆在其《谈诗》一文中,认为对中国画家而言,“最高的还是在你个人的内心境界”。譬如倪云林,绘画艺术达到巅峰之时,是在他离家之后。倪氏原本家境豪富,后来看到元末天下将乱,便果决避居太湖,清寂寡淡地过了二十余年。就是这么一个抛家舍业的大富人,成就了杰出的画艺。对此,钱穆总结道:“他所画,似乎谁都可以学。几棵树,一带远山,一弯水,一个牛亭,就是这几笔,可是别人总是学不到。没有他胸襟,怎能有他笔墨!这笔墨须是从胸襟中来。”在书画家中,倪瓒与后来的朱耷、弘一等,胥称“为道日损”之典型。“为学日益,为道日损,损之又损,以至于无为,无为而无不为”出自《老子》,其中“无为而无不为”一句,早已成为道家思想的代表性名言。但长沙的西汉马王堆帛书《老子》甲乙本均作“无为而无以为”。这种传本中统一的讹误,如果没有出土文物的比证,是根本无法发现的。总而言之,静、简、淡、逸的国画高境,是需要今日趋附权贵、狂逐繁华、妄笔乱墨的画家们,细细体味与深深省思的。

        “朴”字诀直通“沉、雄、生、拙、厚、辣、重、涩”之国画艺术大境,与现下流行的“甜、熟、软、巧、媚、艳、嗲、腻”画坛时髦病别同霄壤,实乃祛俗之药石。作画欲“朴”,必习书法。明代书画家、鉴藏家李日华《竹懒论画》云:“余尝泛论,学画必在能书,方知用笔。其学书又须胸中先有古今。欲博古作淹通之儒,非忠信笃敬,植立根本,则枝叶不附,斯言也苏、黄、米集中著论,每每如此,可检而求也。”试看近现代吴、黄、齐、潘国画四大家,于金石书道靡不斫轮老手。国画极为偏重“写”的意味,所谓画法即书法,意在昭彰毛笔线条的独立美学价值。可惜今天的中国画家,罕有“日日临池把墨研”的精力与耐心,并懒于读书,落款题字,文辞干瘪,笔力孱弱,草草应付了事,最是令人嗟叹。

        刊落缛丽、绝去矫饰,然后可与论“朴”,大朴不雕近乎“真”。颠倒困踣之极,乃得彻见真性。画家无本真之性、率真之趣,画作徒成下品。当今画坛,拥塞着无数仅为换钱的描头画角之作,俗尚浇漓,风教陵替,为之奈何!鄙意画欲求“真”,非诗、文兼修不办。吟诗填词对画家来说很是紧要,因为没有诗意灌注的画作,本质上与艺术无关。画家作诗,一定得是旧体诗,最好通晓格律。著名朴学学者章炳麟云:“凡称之为诗,都要有韵,有韵方能传达情感。现在白话诗不用韵,即使也有美感,只应归入散文,不必算诗。”此外,还要亲近文学,若能沉静身心、浸淫坟典,庶几脱胎换骨、迈越庸流。这里“文学”的概念,实际上指学术积累。孔子《论语·先进篇》有“文学子游、子夏”之说,对此,西汉学者扬雄《法言·吾子篇》云“子游、子夏得其书矣”,再后,北宋经学家邢昺《论语疏》作:“文章博学则有子游、子夏二人。”文学批评史家郭绍虞研究后认为此间“文学和学术是没有什么分别的”。

        自传统文化中涌溢而出的“善、静、朴、真”四字,是国画界反躬自省后需要吃透的“疗疾”方子。所谓重剂起沉疴,正要提醒我们下大力气切磋琢磨、悉心领会。事实上,传统文化所能给养中国画的,远不止这四字。黄宾虹有云:“画学之成,包涵广大。圣经贤传,诸子百家,九流杂技,至繁且赜,无不相通。日月经天,江河行地,以及立身处世,一事一物,莫不有画;非方闻博洽,无以周知,非寂静通玄,无由感悟。”看来,最终要解决的还是“人”的问题。人通透了,画不得不高。钱穆对此曾有精辟揭橥:“画到最高境界,也同诗一样,背后要有一个人。画家作画,不专在所画的像不像,还要在所画之背后能有此画家。”说到底,一个大写的人,是不可能画不好画的。   

        (作者系南京大学博士、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、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)

        责任编辑:静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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